额角缓缓渗出。
乐无涯抬手压住胸口,一脸的委屈相:“大人不是要拿府库之事告我一状么?我却上门告知大人旧事,提醒大人切莫冲动,我如此良善之人,孟安兄却疑我,可真叫人心寒。”
委屈过后,他站起身来,向外走去。
张凯一悸,沉着脸孔,伸手抓住了他的臂膀:“知府大——”
他后面的话,化作了一声惨叫。
乐无涯扭住他的手腕,将他的腕骨扭得咯咯作响之余,他那双眼睛仍是流光溢彩地泛着烟波:“孟安兄,你既然读书不精,我就不走那些个弯弯绕绕,把话挑明了吧。”
“别和我作对。也别对我动手动脚。”
“就算要被人摸,我也另有人选。你算个什么东西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
《虞史奸臣传·乐无涯》……无涯于朝堂之上,佯作恭谨,实则暗察群臣动静。或遣心腹潜伏于市井,或贿通内侍窥探禁中,凡百官之私隐、朝政之机密,无不悉知。得此情报,或用以要挟,或用以交易,朝中正直之士,莫不侧目。
横行(二)
张凯一口气淤塞在喉中,口中笑道:“知府大人此番登门,便是以捕风捉影之事威胁张某的吗?”
乐无涯诚恳道:“这不是威胁。我威胁人一般不这样。”
张凯不为所动:“大人善断刑狱,该知道凡事都讲个证据罢。”
乐无涯语调活泼:“你要人证,还是物证啊?”
张凯心狠狠一沉。
然而他到底深沉,几个呼吸间,便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模样:“黄州之事,于在下而言,真真是太过久远了。彼时,家父弃世,在下前往黄州投奔叔父,的确是在叔父家住了一段时日。可不久后,叔父升任太常寺奉礼郎,上京赴任,我便离了黄州,回到桐州老家,与祖母同住。叔父在黄州任知州之时,我不过一总角小童。说句无礼的话,大人就算要拿当年之事说嘴,与在下也是说不着的。”
“可是谁让我不认得上京的张务之大人呢。这份见面礼,即使我想送,也送不出去呀。”
他双手叉腰,眼波细细道:“我就认得你,孟安兄。”
张凯收敛起了笑脸,不再作声。
他对当年之事,其实是有所风闻的。
可一来,他不能认;二来,他不能将乐无涯强行驱离;三来,他不敢铁口直断,认定叔父就是清白之身,万一把话说得死了,倘若此人手里真有什么铁证,那自己就要惹上一身腥了。
缄口不语,是他当下最佳的应对之策了。
见此人不再饶舌,乐无涯便款款将前因道来。
“黄州有位卖玉饰的童掌柜,死中逃生。全家老幼妻子共计七口,只有他一人活着出狱。他于流放中途逃跑,流落西南。数年后,竟成一方匪首,盘踞老鸹山……”
乐无涯眼前光影流转。
一个苍髯瘦骨、书生打扮的人,被五花大绑着跪在他身前,眼里有瑟瑟秋风和熊熊烈火。
乐无涯成立天狼营后建下的第一个军功,便着落在此人身上。
此人姓童,匪号“老北风”,盘踞在老鸹山上,处事风格阴狠冷酷。
当时,虞、景两地交战,民间管控粮食极严,家无余粮,山上匪徒更是穷困潦倒,没有进项。
于是,“老北风”想出一条阴计,伪装身份,流窜至其他匪帮的地盘,烧杀劫掠当地乡民,以栽赃别处匪帮,以保自身不被剿杀。
可惜,他撞上了一只小狐狸,以及初出茅庐、亟待建功的天狼营。
经过一番现场调查后,乐无涯发现劫掠之人对本地情况并不熟悉,且行事过于残忍,大张旗鼓,不像是本地匪帮所为。
他察知事态有异,便冒了风险,孤身登上那几家被栽赃的土匪山,轻声细语地进行了一通调查兼安抚后,威逼利诱,把这帮惴惴不安的祸苗收归了军中。
如此一来,能给百姓们除去一害,还能借着这栽赃陷害之仇,送这帮刚收编回来的土匪攻打老鸹山。
经此一役,活下来的,可以留在军中以观后效;若不驯从,再寻个错处,把他们分而化之,捏在掌心里慢慢弄死不迟。
老鸹山就这么被乐无涯借着其他土匪的手,不消耗天狼营一兵一卒,生生地一勺烩了。
乐无涯见到“老北风”时,见他一副文士相貌,便随口感叹了一句:“哟,不像个土匪样儿呢。”
“老北风”知道自己这回只有引颈受戮的份儿,因此一直垂着头,是死心了的神情。
没想到,乐无涯的一句感慨,无端点燃了“老北风”几近成灰的心。
“老北风”跪倒在地,泣血控诉,历历讲述了他受冤的全过程。
黄州同知张务之,明明说了是要采买玉石,给天潢贵胄送礼,他彼时不过一个商人而已,哪有那个售假制假的胆子!
他甚至是把原价一千五百两的玉,足折了三成的价卖给张同知的呀!
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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