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快点快点,弄完了好回去睡觉,我困死了,明早还要轮值呢。”
说罢,同伴便先出了营帐。
小医士应了一声,放下碗,最后给病患掖了掖被角,起身想走。
但也在那时,原本昏迷的病患突然抬手抓住了他的袖角。
小医士吓了一跳,差点惊呼出声。
垂眸看去,病人艰难地睁着眼睛,张着嘴巴,像一条濒死的鱼:
“郎中,我,我好难受……我是不是……要死了……?”
“不,不是的。”
小医士也才十五岁,去年才刚进太医院当学徒,还没见过太多生死,如今知道这病患的命运,实在有些不忍:
“你,你会没事的,会好的……”
“真的吗?”
病人嗓音嘶哑,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问他:
“那你为何要走,你,你走了,还会回来吗……?”
“……”
小医士不知该怎么答了。
也不知病人是哪里来的力气,拉着他的袖角,叫他连挣脱都难。
“我,我……”
小医士慌乱地扒拉着病人的手。
而低头时,他忽见那人小臂红疹密集处似乎泛着些深红颜色。
他记得刚才这人手臂上还没有这颜色,于是定睛瞧了一眼。
谁知就在那时,那片深红色突然钻出皮肤,皮肉裂开,露出一道细细的血色痕迹。
小医士从没见过这种画面,他吓得身子一颤,倒吸一口冷气。
碰巧那时同伴在外问:
“小唐,好没好啊?快走了!”
小医士这才慌乱地扒开了病患的手,任他的手臂垂落、像一条烂肉一般摔在了被褥上。
他匆匆起身,没敢再多看一眼:
“……哦!就来!”
八周目
“这良山好好的, 为何会出现朝苏人?”
得到这坏消息之后,次日清早,应天棋便悄悄跟方南巳上了山, 遥遥往山脚下望了一眼。
果然,山道处聚集的人头密密麻麻,像是一排排的小蚂蚁,且隔一段距离就扎一片营帐, 看这架势,应当来了不少人。
“来拿你的项上人头。”
方南巳靠在一旁, 给他讲了个冷笑话。
“……”
这么显然的事就不必你来告诉我了。
“但这可是京城周边,又不是漠安边境,朝苏人怎么穿过边境走这么大老远聚在一起把我们围在良山?好嚣张。”
“说明这一路有人帮着上下打点,暗度陈仓。你不是早就怀疑京中有人和朝苏勾结?”方南巳提醒道。
“是……可有关那人一直没有线索, 我至今也想不到究竟谁有这么大的能耐。”
应天棋皱眉思索, 却忽听方南巳问起另一事:
“你还记得初次见山青时,他在京郊被人追杀,是因他受人所托, 要往京中带什么东西。”
应天棋想了想,好像是有这么一茬,于是立刻点头:“记得, 怎么了?”
“托他捎物件的是我养的密探,称琼八。在出事之前,琼八一直游走在漠安边境一带,应当是查到些什么重要证据,却不慎暴露行踪,被人灭了口。临死前,他遇见山青, 将所查到的证物和能证明他身份的玉令一道托付了,谁想却托付了个不中用的,玉令被人在路上当了,证物也在京郊被人劫了去,甚至还险些再搭上一条性命。”
方南巳又在叙述时夹带私货冷嘲热讽了。
应天棋听出来了,但没跟他计较,他更在乎另一件事:
“好你个方南巳,密探遍布五湖四海,连这种事都能查?居心何在啊?”
应天棋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:
“那,关于那神秘人的身份,你们查出什么了吗?”
“尚未。线索全断,且已打草惊蛇,再从头查起会很难。但有能耐将手伸到京郊,又有能耐布局多年往中原塞这么多朝苏人,且这么久都没露蛛丝马迹以至于今日被打个措手不及,这一路需要通的关系实在太多太杂,放眼天下,也没几个人能做到 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应天棋沉思片刻,抬眸看着方南巳的眼睛,小心翼翼地说了个名字:
“……应瑀?”
方南巳很轻地扬了下眉,应天棋便知道自己应当是猜对了,但等方南巳再次开口,给他的却是一句反问:
“为什么不是太后?”
“她……不大可能。她已经一手遮天了,再和朝苏勾结,她能得到什么好处?再说了,今日这局面,背后人肯定是许久之前、久到我来这个世界之前就已经开始落子布局,陈实秋若想杀我,也不过动动手指的事,何须这么麻烦?”
“那为何是应瑀?”
“嘶……其实,是他也说不通。”
应天棋仔细想想,又摇摇头:
耽美小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