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公安局的人抓走判刑。
这李柱子写得信封,就是被程纯富私吞过信中钱的其中一户人家。
上一辈子程英曾听程建同提过,李柱子是矮门村唯一到沿海地区当海军的士兵,他爸在他出生的那一年就去世了,他是遗腹子,他娘就生了他一个孩子,他奶又在他十五岁那年去世,最后留下他爷爷、他娘、他,三个人相依为命。
他十八岁那年,因为考上高中,又正好遇上十年大动乱,县里下乡来招兵的缘故,他毅然决然地选择参军,最后被划分到了沿海地区当海军。
他在南海地区当海军的第三年,因为军事冲突,壮烈牺牲,临死前他怕他娘、他爷爷接受不了他死亡的事实,请求他的战友告知所在的部队,不要把死讯告诉他的家人,求战友每月模仿他的口气文风,给他的家人写信,给他家人一线希望。
他的战友遵从他的遗愿,每个月都给他的家人写信,信中从原来每月塞十块钱,变成塞二十块钱,这钱是他活着的战友,好几个人,每人每月凑五块钱邮寄的,已经寄了快四年。
除了钱,他们还经常打着李柱子的名号,给李家人邮寄当地的特产,替李柱子尽孝。
而李柱子牺牲后的一大笔烈士抚慰金,也由当地政府部门,找着借口发放给了李家人。
有了那笔钱,李家人的生活明显比以前好。
知道事情缘由的程英,看着李柱子的母亲和爷爷,眼里难免生出几分难过。
李柱子的母亲,为了养大李柱子这个遗腹子,不顾娘家人的反对,坚持把他生下来,顶着村里人的风言风语,和公公婆婆,好不容易将他拉扯养大,他选择去当海军,他的母亲和爷爷都以此为荣。
可李柱子年轻的生命,永远定格在祖国的南海边,他还年轻,没给家里留一个后,他怕自己的母亲爷爷受不了他离去的打击,宁愿让部队、让当地政府不给家里报丧,不发放烈士牌匾,也要请求自己的战友模仿自己给家人写信。
这样一个孝顺又为国牺牲的好男儿,谁忍心破坏他的遗愿呢。
程英将信纸缓缓展开,双手捧着信,声音清润温和地念起来:“爷、娘,你们好。
自从离家出门,已经有七年了,由于我所处部队比较特殊的缘故,我一直在海上执行任务,跟往年一样,无法归家看望你们,我深感愧疚,又很无奈。
我是一名海军,一名祖国战士,祖国需要我,我就会一直为国效命,为此我不能回家,请你们体谅。
我会定时给你们写信寄钱,钱虽然不多,但是我的一份心意。
我在部队这边吃得好,睡得好,身体康健,一切都很好,请你们放心。
娘,上次您托邮递员给我写信,说爷爷的身子骨越来越不好了,有时候会犯糊涂,到处乱走,摔得
头破血流的,不知道爷爷身体好点没有?
娘,您在信中说,很想念我,想去我所在的部队来看我,我很高兴你想来见我,但我所在的部队一直在海上执行任务,不方便接待军属见面,这事儿就算了。
娘,您上次给我邮寄的老家特产我都收到了,我很喜欢吃,但我战友他们吃不惯,您下次想邮东西,就邮我一人份的就行了,别邮多了,浪费钱。
最后,祝娘和爷爷身体健康,长命百岁——爱你们的李柱子留笔。
此致敬礼!”
下面落款了写信的日期。
李老爷子听完她念得信,乐呵呵地说:“大柱还是老样子,在外面玩疯了,就不肯回家了。”
程英抬头,看了他一眼,又看向李柱子娘。
这李老爷子是老糊涂了?还是有痴呆症?
李柱子娘伸出食指,竖放在嘴边,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,眼中含着眼泪,配合着李老爷子说:“爹,柱子是那样的脾气,他一向很调皮,一出去就不想回家了。”
“是啊,他可皮实了。”李老爷子呵呵一笑,躬着身体,慢悠悠地走到门口,一只手扒着木门,嘴里喊着李柱子的名字,叫他赶快回家,别再外面玩了,仔细把自个儿晒成黑炭。
李柱子娘望着李老爷子趴在客厅半米高门槛上,喊李柱子回家的干瘦身影,眼中的眼泪越积越多,最后忍不住双手捂住脸,坐在凳子上掩面低声哭泣。
大黄听到她的哭声,停止啃骨头,爬起身来,走到她的脚边坐着,仰头看着她,嘴里发出低声的呜咽声,似乎在问:人,你怎么了,你怎么在哭?你身上闻起来好像有伤心的味道,需要我帮忙吗?
李柱子娘听到它的声音,松开双手,看到它乖巧地坐在自己腿边,黝黑的狗眼睛,一副很担忧的表情,她红着眼眶,伸手摸着它毛茸茸的狗头,一句话都没说,默然无声地流泪。
程英看到李柱子娘的动作,心里忽然产生一个想法,李柱子娘是真不知道李柱子牺牲的事情吗?
都说母子连心,很多母亲,在孩子出事的时候,都能感应到孩子出事,李柱子牺牲之时,李柱子娘真没有心灵感应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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