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教堂内恢复了寂静,甚至比之前更加静谧。烛火不再摇曳,稳定地燃烧着,将温暖的光辉洒满整个空间。那股刺骨的寒意已然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平和与洁净。
瘫倒在地的士兵们怔怔地看着这一幕,看着那位站立在星河中央,长发如瀑,眼瞳如碧,周身笼罩着朦胧光晕的神明之子。
他们眼中的惊恐逐渐化为了一种近乎虔诚的敬畏。
【离开这里】
声音源自心底,像是凛冬拂来的一阵暖风,温柔地将一切恐惧安抚。还没有被污染的士兵迅速找回理智,带着彷徨和求生的本能,纷纷起身,狂奔而去。
只留下神明之子一人,独自站在烛火通明的大教堂内。
他的身高和身形都没有变化,只是那一头长发在不知不觉间默默地延展到了地面,和他足下的流光融为一体。
莱因哈特神色淡漠。
他能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好像变得更淡了一些,进来之前残留在心底的零星的恐惧此时此刻已荡然无存。
感觉不到难过,也感觉不到快乐,仿佛个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,目标明确,心无旁骛。
身体如同一座容器,充盈的神力将他填满,又通过他流向大地,流向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。
他的灵魂在崩解。
有点痛,莱因哈特抽空想了想,感觉这种崩解的疼痛好像比坐牢那六年遭受的酷刑还要难以忍受。
或许是他被养得太好了,才会开始计较痛感。
抬起手指在身前转了一圈,他将痛感剥离,丢弃,便撩起碧绿色的眼眸望向周围。
世界终于有了颜色,是流动的,鲜活的。
他能看见烛焰核心那跃动的金红,能看见穹顶的彩绘,被净化过后残存的尸骸白骨与堆叠在地面,摞成一座小山的繁冗衣物和宝石。这些色彩与细节如此鲜明,如同被水洗过一般,与他记忆中那个灰暗、压抑的世界截然不同。
他的身体,他的灵魂,似乎正在以一种不可逆的方式与这力量同化。
莱因哈特产生过走出大教堂的想法,但力量流失过程似乎也带走了他对身体自主操控的权利。
他只能被迫地站在这座空旷而巨大的囚牢当中,任由身体崩解。
他看见星河蔓延出教堂,在蹲守角落的二殿下震惊的注视下吞噬掉一切被污染的污秽。看见它穿过城墙,覆盖了整片大地。
远处,城市边缘最后一丝顽固的污秽在神力的冲刷下湮灭。
整个城市的“重量”仿佛瞬间减轻了,一种无形的、温暖的辉光从四面八方升起,微弱地汇入他周身的星河。那是被拯救者的祈愿,是土地本身的感激,是纯净能量形成的共鸣。
它们涌入,穿过他,却不再停留。他清晰地感觉到,自己作为“个体”的边界正在模糊。他既是莱因哈特,也是这座被净化的城市,是流淌的星河,是那稳定燃烧的烛火。
又一阵更为剧烈的、源自灵魂深处的震荡传来。这一次,不再是疼痛,而是一种……剥离感。
仿佛有什么至关重要的部分正在被抽走,要融入那无垠的光芒之中。
有些站不住,莱因哈特的身体一如残烛。他感到一阵微风涌来,略过他的长发,也驱散了他暂时的恍惚。
容纳下一片浩瀚星空的碧绿色眼瞳流出一丝眷恋。
他忽然想起很久之前,暴风首领在他耳边呢喃的第一场风暴。
与神明无关,与使命无关,那是属于莱因哈特的自由的象征。
这座城没有人呼唤他的名字,他本身的存在,仅仅只是一个符号。但在巴斯特和军盗团的伙伴眼里,他却能是莱因哈特。
……如果可以再见巴斯特一眼就好了,用这双眼,重新描绘关于他的色彩。
这个念头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,只漾开一圈微不可查的涟漪,便沉入了那碧绿瞳孔的最深处,再无踪迹。
他放下手,静静地等待着。
混蛋!
巴斯特被一阵玻璃碎裂声唤醒。
身体无比沉重的他还是依照本能, 将手探向身旁,并同时拔出武器。没想到武器到手了,本应该老老实实躺在他身边的家伙却不见踪迹。
脑子还有点迷糊的巴斯特迅速清醒, 他坐起身,猛地看向身侧。才发现身边早已空空如何。
应该躺着恋人的位置没有温度, 他身上还盖着条被子。而床侧,专属于莱因哈特的飞行器正停靠在他身旁。
心瞬间坠入谷底,巴斯特被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包围。
他慌乱地下了床,却感觉腿部发软, 肚子饿得夸张。口干舌燥带来的巨大不适让他心里烧得难受, 于是他干脆拿出戒指里应急用的营养和水分补充剂直接灌下。
同时打量房间内部,巴斯特试图寻找莱因哈特的踪影,目光却被摆在桌上的那一枚小小的宝石戒指吸引。
心里一沉,他跟着直觉查看飞行器的行动轨迹,哈林帝国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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