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红英在回来途中已经想了一路,她皱眉道:皇帝瞧着是身子不大好,他言语间,就让于家表态,既要护二公主,也要效忠大殿下,说来说去,为人臣子,这都是分内之事。
于延霆想的却不是这桩事,他脱下帽放在桌案上,落座后道:老夫觉着,他似是知道点什么,你记不记得,他提了两嘴荀大家啊!
于红英心里一咯噔,脸上风平浪静。
嗯?
于延霆急道:他先说我得过荀大家教导,后来又说你同荀家后人颇有渊源,哪来的荀家后人?!我的个天老爷!这不是摆明了!他知晓侯府当年藏着荀家后人的事!当时老夫一心想着他要你去接手御林军,把这茬子给忽略过去了,当年荀家判的满门抄斩,哪里来的后人?他知道荀家有后人,会不会
于红英手中帕子搅紧,跟着说:猜出姒儿的身份。
于延霆道:还好!还好孔太保帮着为前太子翻了案,荀家的冤屈也沉冤得雪,否则这就是于家的大祸!还是你有先见之明,让姒儿暗中办下此事,把荀家的罪臣名头给提早摘了。
于红英皱眉道:到底不光彩,毕竟是关上门让他二人成的亲,若让姜国公家里知晓,五哥的正妻本是荀家后人,这事只怕还得闹。官家是拿此事在威胁咱们呢。
于延霆道:所以他是不是早就想好,要让于家人接管御林军?
蹊跷之处就在这里。于红英道:他亲自给二公主和姒儿赐的婚,怎会想不到此刻我来接手御林军,朝内言官必定多加上谏,阻拦此事。
书房外猛然炸响一声大雷,闪电劈得房中白炽爆开。
于延霆在这须臾亮光里,一拍大腿道:咱又被他给忽悠了!
于红英笑道:阿爹,这不算坏事。徵儿入椋都能好生历练一番,官家也不会再疑心于家,两厢都得宜。
于延霆叹息道:皇室的人,都这般狡诈,老夫就是气!还好那二公主与官家不大相似,起码她是一心护着姒儿。说到姒儿,得去派人给她传个信,她今夜只怕都睡不着。
于红英伸手转动轮椅,往书房外走。
不必那么麻烦,银甲军见锦衣卫护送车架出宫,她此刻就该得到消息。
另一边。
公主府小院,银甲军副将予来去自如。
唐绮就坐在寝房门口,听到脚步声,扭头去说:有消息了?
予半副铁具罩着下半张脸,一双眼睛在暗光里囧囧有神。
他抱拳道:侯爷和六小姐半刻前已归府。
燕姒闻声坐直,看向他道:没有哪处不好的吧?
予铿锵答道:没有!
燕姒紧张了快三个时辰,这会儿才全身都松懈,摆手让这位副将先走。
脚步声很快被瓢泼大雨声掩埋,唐绮捏了捏小狐狸的小爪子,说:这个公主府,银甲军来去可真自由啊。
燕姒被她说得面上一燥,底气全无地道:殿下恕罪,往日也没有的,都没让他们进来。
唐绮拉她进怀,抚摸她的背。
你好乖。
燕姒耳根发起烫,趴在唐绮肩膀上说:我没有乖,殿下宽宏大量。
唐绮偏头吻了吻她耳边的鬓发,说:很乖了。先前从掌事那里问不出确切消息,你也把我的话都听了进去,没有不管不顾地乱来,这三个时辰,我知晓你慌,委屈你了。
外头的雨下得越发大了,燕姒轻声嘟囔了一句什么,唐绮没有听清楚,把人从怀里拨了出来,捧着她脸问:方才说什么?
小狐狸的脸红扑扑的,垂着卷翘的睫翼,不吭声。
唐绮轻笑道:阿姒害羞了。
燕姒无力狡辩道:我才没有。
唐绮抵着她的额头,拇指在她太阳穴上轻轻揉按,又碰碰她的唇,用气声说:你红潮蔓起来了
燕姒不动。
唐绮接着道:头可还晕?我去把门关了,咱们睡吧。
燕姒被这一句话冲昏了头脑,唐绮起身去关门,再走回来,把人抱回床上,两人躺上榻,她脑子里还回荡着那句咱们睡吧。
起先她真的很慌。
雨声震耳欲聋,唐绮都说对了。
这人一直陪着她寸步不离,晚饭也没有多吃两口,陪她提心吊胆,夜里因为下起这场大暴雨,气候凉爽宜人,但也没有身边这人能宽慰她的心。
她前一世没有得过多少亲人的关爱,现下就格外执着亲人的安危,不光是在外见不到面的荀娘子,也有被困在椋都里的那个憨老头儿和行动不便的姑姑。
是她关心则乱,情急之下,险些酿成大祸。好在有唐绮从旁劝导,说服了她,也让她冷静了下来。
唐绮怎么能这么好?
明明自己也担心着父皇的身体,还能耐心十足地安慰她。
这时候,小院寝房一关上门,院里女使们就都安心早早去歇着了,房中寂静,只闻雨声。
燕姒心里踏实,感动之余,满心欢喜,就往前拱了拱,睁着眼睛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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