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姒心头一沉,从她怀里钻了出来,一瞬不瞬地凝视她。
官家端午要去看赛舟?可往年不是只坐在宫里听个结果?
唐绮老实回答说:早年他也会圣驾亲临碧水湖的,这也算旧制,符合规矩。
燕姒已然能想到几日后的端午节会发生些什么了,她瞳孔扩张,抓住唐绮手腕,几乎肯定地道:届时,是御林军负责巡防要务。
唐绮又夸道:我的阿姒最聪明了。
马车停了下来。
泯静在外面禀说已到公主府,她刚掀起帘,燕姒就板着脸往外钻,下马车后,径直大步往府中去。
唐绮跟在后头,泯静好奇地问:殿下把姑娘惹着了?
本殿这个唐绮尴尬又窘迫,指了指燕姒气冲冲的背影,本殿下去追她。
入府后,百灵先迎到燕姒,张口要问点什么,见后头唐绮急忙追进来,便没多问,而是道:殿下先擦把脸,换身衣服再去小院用晚膳吧。
燕姒目不斜视往前走了,唐绮急着去哄人,摆摆手说:不了不了,没见着生气了么?去收拾衣裳,送到小院。
晚霞洒在庭院小径上,燕姒的斜影掠过青翠,几只彩蝶煽动双翼,在花草之间翩然起舞,追逐倩影。
唐绮追到人,融进影子里。
她拉过燕姒肩膀,在花丛间拥人入怀,捧起燕姒的脸,低头吻上柔软的唇。
燕姒抓着她的手腕,要挣开,却被唐绮死死抱住。
唐绮把脸埋到了燕姒的颈窝里,低声说:好阿姒,我真的错了。
燕姒叹息一声,眸光微冷。
你错了?不是你错了,是我错了,我错信你。什么相敬如宾共进退,不过是你诓我的罢了!
【作者有话说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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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诺
◎还有账没同这家伙算完呢。◎
阿姒。唐绮抱着人,轻轻唤了一声。
她心口发闷,从未觉得这般闷过。
霞光退远,黑云压了上来,天色蓦地转暗,庭院里的蝉鸣不知倦,在她突兀的心跳声之中尽情撒欢。
自新婚夜之后,这半年来她们从未发生过争执,小狐狸从未对她恶语相向。
她渐渐习惯了有人满眼皆是她,日日翘首以盼等她归府,夜夜共枕相拥入眠。
身上的疤痕褪得寻不出半点痕迹,心里的伤痛也悄无声息痊愈,她便装了满心的感激,事事考虑周全想得周到,想要将此人护得好好的。
可她却忘了。
忘了小狐狸远不如表面看着那般脆弱。
于家姑娘的外曾祖父是桃李满天下的鸿儒大家,爷爷是勇冠三军的忠义侯,受过书香门第的阿娘十七年悉心栽培,得过征战沙场的姑母一载言传身教,她身负经书千百卷,手握高明医术,暗拥铁血银甲军。
这样的人,怎会静做笼中金丝雀?
她可是敢与敌同登望峰台,独自闯陵宫,孤身赴陷阱,有勇有谋的小狐狸。
唐绮拥紧她,在她的沉默之中反省。
良久后,唐绮将她从怀中剥出来,握着她的双肩,让她面朝自己。
阿姒,对不起,我大错特错。从今往后,但凡要谋何事,我定先说予你听。别生我的气了,好不好?
燕姒抬起下巴,对上唐绮一双狭长眼睛,她的眸子里是赤诚,承诺不掺半点虚假,正是燕姒所求。
二公主是什么人?
二公主是运筹帷幄说一不二的人,是金尊玉贵深不可测的帝姬,她严以律己勤以修身,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洞察力和决断。这样的人,肯为自己低头,能向自己认错,让燕姒如何不爱?
燕姒倏然闻到花香。
黄昏日沉天欲晚,眼前人携有满身柔光,在吹来的细风间,将锋芒尽数敛藏。
燕姒舔了舔唇,开口道:饿了。
唐绮莞尔笑起来,抬手揉了揉她的头,说:回去吃饭。
她们牵着手,沿路往小院方向走。
散布回廊各处的侍卫对这对黏糊糊的妻妻,司空见惯含笑相送。
晚饭过后,泯静呈上冰水浸过的葡萄,唐绮换一身蚕丝袍,惬意靠在竹编的罗汉床上,揪那葡萄吃。
她不爱吐皮,燕姒给她一个小碟,让她把籽吐在里头。
门窗全都关着,手风箱对着冰盆摇出丝丝凉风,唐绮往那边的女使看了一眼,说:你摇得累不累啊?停下来歇会儿。
小菊乐呵呵地笑着说:奴婢不累,白日里您不在府上,夫人都不让用冰盆,全靠奴婢们摇这个,已习惯啦。
不让用冰盆?唐绮吞了颗冰葡萄,挑眉看向燕姒,为什么不用?
燕姒捧着一本医书,装作没听到。
唐绮起身整好了袍子,走到旁边哗地展开折扇,给她夫人添一道凉爽。
阿姒?区区一盆子冰,为什么要节省?
燕姒伸手推她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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