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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4节(1 / 2)

此时,变故徒生!

原本平静的雪地之中,忽地膨出人影,雪亮刀光砸向兰容与。

太近了,实在太近了,谁都救不了他。兰容与静静地望着俯冲而下的雪光,忽地笑了。

“兰容与!”身后传来澹台桢惊怒交加的大喊。

曌国皇夫出使和谈,被西戎设伏截杀的消息,很快传到京城。满朝哗然,群臣激昂。

主和派以摧枯拉朽之势溃败,为首的兰丞相一夜之间老了十岁,辞官回乡。

最后一站,澹台桢父子打得气势如虹,一直打到西戎的都城。西戎王带着儿子逃跑无门,只能出城投降。

初春,冰雪逐渐消融,绿意绒绒。澹台桢交割完军中事务,带着俘虏的西戎皇族,踏上进京的路途。

待到进京,已是草长莺飞三月天。东宫的梧桐树,如同往年一般绽发新叶。而树下读书的人,再也不会回来。

云意将一片新叶合进兰容与最喜欢的琴谱里,淡淡地问面前的人:“他可留下什么东西?”

澹台桢深深地看着她,阔别多日,少女的天真明媚从她的脸上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不动声色的庄重。

他多想让她伏在肩膀上大哭一场,然而,不许,也不能。

“陛下,有的。”澹台桢从身后取出一个布袋:“都在里面了。”

云意急切地拿过来,对澹台桢说:“你先退下罢。”

她想自己一个人待着。

澹台桢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,最后沉默离开。

风声在梧桐叶之间轻轻刮过,仿佛远空的低语。

云意默默地打开了布袋,里面有几本书籍,一张鲜红的盖头,还有一枝带血的腊梅花。

书籍是他平日里爱看的,诗词曲赋,每样一本。盖头是他们大婚的那一张,上面的鸳鸯戏水,是她亲手绣的。如今想来,她从来没有为兰容与绣过半个荷包,他走之前,却带上了这个,想必这是他能找到的,唯一她亲手绣的东西了。

心隐隐作痛,仿佛要裂开了。云意深深呼吸,才去看最后一枝腊梅。

花已经干枯了,和血迹一样紧紧黏在枝干上,带着腐朽的味道。云意紧紧捏着它,泪水打湿了干花。

兰容与用死亡,为她铲除了兰家在朝廷的最后一股势力,也成功留在她心里,不可磨灭。

“陛下,陛下。”

熟悉的声音入耳,云意泪眼朦胧地抬起眼睛,看到了雪嬷嬷担忧的脸。

“这是皇夫临走前给陛下留的信,前几日陛下一直闷着,老奴不敢拿出来。心里再多的悲,再多的痛,哭出来就好了。”

信封很轻,透过光看,薄薄的一张。

云意取出来,当先一行,将她的心镇住了。

云意吾爱。

见此信,想必你我已天人永隔。吾一生潇潇,放不下的,唯你一人而已。愿你今后高坐朝堂,永无忧虑。

夫:兰容与绝笔

最后几个字,云意几乎看不清,她抱着布袋,哭得难以自抑。哭累了,便就地睡过去。

昏昏然之间,云意感觉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抱住了她,她睁开眼睛,看到了梦中的白狼面具。

“是你。”

“是我。”澹台桢稳稳地抱着她,放到床上:“地上凉,别睡地上。”

“其他人呢?”

“雪嬷嬷唤我来的。”澹台桢给云意脱了外衣和鞋子,熟练得像做过了千百遍。

云意静静地看着他:“澹台桢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澹台桢。”

澹台桢看了她一眼,又应:“嗯。”

“澹台桢。”云意问:“你到底想要什么呢?”

“你心里明白的,何必要问。”

“可是,我的心好像空了一块,给不了你全部了。”

“没关系,人非草木,孰能无情,他毕竟为你做了这许多。”澹台桢给她盖好被子:“三天后,我就回边关去了。”

“为何?我以为你是来要答案的。”

“西戎三皇子还有一股势力潜逃在外,我的部下查到了些许踪迹。除了他,曌国才能安枕无忧。我——”

话未说完,他的白狼面具被纤手摘下,云意深深地凝视着他的眼睛:“万事保重。”

澹台桢眼中涌起温柔的笑意:“放心,我没兰容与那么脆,我这命还很长,要守着曌国,也守着你。我的愿望,一直就是那一个,你想什么时候答应,就答应,不答应,就算了。”

“你就一辈子不娶妻生子?”

“娶过了,在两年前的三月十八。”

两人眼神交汇,仿佛要将对方的魂魄吸进去。

云意忽地笑了:“你的娘子长什么样,脾气好么?”

澹台桢描摹着云意的眉眼:“她喜欢远山眉,眼睛常年盛着露水。脾气么,有时候好,有时候不好。脾气不好的时候,说出来的话像淬了毒的刀子,能要人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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