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书画行的金老板。
物以稀为贵,云意每年只出五幅画,价钱都十分可观。金老板总想磨着云意多画几幅,奈何云意神龙见首不见尾,只能在丛绿这下功夫。偏丛绿是个油盐不进的,金老板试了几次,最终放弃。
两人回到私宅,云意换了一件浅蓝色的素袍子,带上儒巾,活脱脱一位斯文秀才。丛绿给她整理袍角,道:“小公子,今日银月湖有西域来的胡姬与醉春楼的姑娘斗舞,今儿得了信您要出来,我就赶忙去订了一艘小画舫。”
云意喜得抱住丛绿:“知我者丛绿也,若我是个男的,必定要娶你!”
丛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:“只是时间有些匆忙,订不到舒适的大画舫了。”
“无妨无妨,咱们就两个人,够坐就行。斗舞什么时候开始?”
“半个时辰之后,现在出发,还能听一段莲花先生的说书。”
这可真是又周到又细心。云意等不及了,揣上银子,拉着丛绿出门去。
银月湖位于西郊,因着形似弯月而得名。这里有最缠绵的小曲,最妖娆的舞蹈,最美丽的花娘,是有名的销金窟。
今日,因着胡姬来访,银月湖上游人如织,皆乘着画舫在水中临时搭建的高台附近徘徊,生怕晚些就抢不到好位置。
而远远的,有一小舟远离众人,遗世独立。
澹台怀瑾翘着脚哼着小曲,好不惬意:“表哥,这儿可比边关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好多了,风和煦,草木葳蕤,就连小娘子,也是香香软软的。”
澹台桢一身霜白色长袍,在茫茫烟水中垂钓,身边放着半壶清茶,仿佛一位参禅的修士。听见澹台怀瑾这样说,他微微侧脸:“你这般偷溜出来,做好回去被脱层皮的准备了?”
“嘿嘿,有我娘护着我,死不了。”澹台怀瑾露出一排白牙。
“甚好,回去以后记得也这么笑。”
澹台怀瑾拉下脸,走到澹台桢身边,不满道:“表哥,我骗我那么多年,太不够意思了!你三年前,来过京城!你却骗我说从未出过龙角关。”
“哦?你如何知道?”澹台桢瞥他一眼。
“姑父喝醉酒的时候说的!”
“嗯,是来过。”
澹台怀瑾摸摸下巴:“怪不得有点时间总感觉你心不在焉的,你肯定在京城有奇遇?”
澹台桢懒得理他,拿起一杯茶慢慢喝着。
“莫不是桃花运?”
澹台桢一口茶差点喷出来,回手敲了澹台怀瑾一记:“再扰我钓鱼,就让黎川押你回去。”
黎川是澹台桢的随从,武功奇高,现下正在岸边酒肆里喝酒。澹台怀瑾掂量了一下自己的三脚猫功夫,迅速认怂,捂着嘴准备退回去。
谁想地下有条澹台怀瑾自己丢掉的香蕉皮,后退的时候一脚踩上去,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掉下去了。
澹台桢放下钓竿,紧绷着脸站起来。
他们从边关来的人,极少会凫水的。澹台怀瑾不会,他也不会。
这时,一根长长的竹竿伸过来,往扑腾的方向去。
澹台桢抬眸,看到一个身着绿衣的丫头,努力地撑着竹竿去够澹台怀瑾:“别慌别慌,快抓住竹竿,对,就这样,抓稳!”
澹台怀瑾在鬼门关走了一遭,虚脱地躺在船舷上大口喘气,头上的光忽被挡住,取而代之是一张焦急的脸庞。
“你没事罢?”
“仙女,仙女下凡救人了。”澹台怀瑾恍恍惚惚说。
丛绿掌不住笑了,对赶过来的澹台桢说:“莫不是吓坏了,你带他去找大夫罢。”
澹台桢拱手行礼:“多谢姑娘相助。”
丛绿摆摆手:“是我家公子命我施救,举手之劳而已,不用客气。”
“如此,那我便向你家公子致谢。”
话音刚落,风吹起蓝底绣迎春花的布帘,云意正歪着身子看话本,猝然抬眸,看到了一身霜华的澹台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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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熟悉的慵懒姿态,闲散的目光,和在游街马车中一模一样。澹台桢低下波动的眉眼,文雅行礼。
云意按下惊跳的心,神色如常地回应:“小事一桩,公子不必放在心上。不知落水的那一位有无大碍?”
澹台桢看了一眼仍旧躺着喘气的澹台怀瑾,淡然道:“无妨,皮糙肉厚的。”
“那一位是公子的亲戚?”
“不,是我的随从。”边关将士无召不得出关,澹台怀瑾身上也有官职,澹台桢只得对云意隐瞒。
云意无意深究,也不想和澹台桢多话,她还要赶着去听说书,于是决定结束这次偶遇:“既然无碍,公子便带着他下船,换一身衣裳罢。”
澹台桢挑挑眉尖,看来他待久了会讨嫌:“如此,澹台告辞。”
丛绿正照看着澹台怀瑾,闻言站起身来,袖中飘出一块绣着腊梅的帕子,正掉在澹台怀瑾面上,澹台怀瑾觑着丛绿没注意,小心翼翼地把帕子收进怀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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