崐感觉自己已经被汗水和尘土腌制入味了,他打算同郡王禀告完,就回家痛痛快快洗个澡,然后抱着妻子——嘿嘿一场。
下人给他呈上热气腾腾的饭菜,崔崐一顿狼吞虎咽,刚喝下最后一口鱼汤,澹台桢就回来了。
司南跟在身后,对崔崐投去一个怜悯的眼神,崔崐吸吸鼻子,跪下了:“郡王,属下未能找回云姑娘,请郡王降罪。”
“起来,说说罢,是怎么回事?”
崔崐站起,将自己一路所得皆仔细说来。他们从深林木屋出来之后,追踪马车到了一处山崖上,山崖太陡峭,他们花了足足两天才找到尸首。
提到尸首,屋内的氛围徒然一压,崔崐赶忙道:“是一个不认识的妇人,许是在林间迷路,不小心掉下山崖丢掉性命。这是从她身上搜出来的荷包,里头有一些银两和首饰,与她的穿着极不相称。”
崔崐奉上荷包,澹台桢将里头的东西都倒出来,除了银两,还有一支白玉簪。
云意曾经戴过的白玉簪。
知恩图报
澹台桢拿起白玉簪。
因着样式简单,云意喜欢洗发后将干未干之时用它挽发。它出现在女尸身边,说明这女子生前,看见过云意和丛绿。
“司南,把这个荷包连同欧阳山庄的绣品,送去织女坊对一对。”
司南点点头,自去吩咐。澹台桢碾了碾手指,问崔崐:“你方才说,在深林木屋出来之后,追踪马车去了。”
“是。”
“木屋周围并无异常?”
“云姑娘曾经在那里住过,但是已经离开了。属下追踪马车花费了太多时间,云姑娘已经跑远了。属下无能,请郡王降罪。”
澹台桢笑了笑:“崔崐,你跟随我多久了?”
“回郡王,三年了。”
“三年,虽然比司南黎川来的晚,却也不短了。”
崔崐拱手:“属下多谢郡王信任,若不是郡王,属下已经进山为匪了。”
“既然感谢,为何要骗我?”
崔崐心中轰然作响,他立刻跪下:“郡王何出此言?”
“不知?那好,来人,去把珍娘请过来。”
“郡王且慢!”崔崐颓然垂下头:“属下,属下在深林中见到了云姑娘。”
秋日已到末尾,晴空水洗一般地湛蓝。澹台桢向外遥望天空,想象着深林之中寂静的木屋,和一地厚厚的落叶。
“把她说过的话,复述一遍。”
司南回来的时候,书房内死一般地寂静,他瞧了一眼垂头跪着的崔崐,心中顿感不妙。
“郡王,崔崐这厮忤逆你了?”
澹台桢不答,崔崐抹一把脸:“我骗了郡王。”
司南看向崔崐的目光带着震撼,真是个不怕死的。他平复了一下,对澹台桢道:“郡王,织女坊的绣娘们确定,这荷包上的花样,就是出自欧阳绣庄。此外,云泽郡的郡君聂思远,来信了。”
澹台桢目光一闪:“拿过来。”
司南奉上信件,澹台桢一目十行,随后冷笑:“兰容与离开了云泽郡,真是巧。”
司南心头一寒:“郡王,您是怀疑聂郡君他——”
“哼,云意一直在我眼皮底下,如何能接触来自虞国的暗子,进而通过欧阳绣庄离开?她屈指可数的几次外出,都发生在云泽郡。”
司南默然,聂思远在温国为官数年,又与大族顾家有姻亲。若他是虞国的暗子,必会掀起惊涛骇浪。至于顾家有没有暗中帮助聂思远,也需得小心查证。
“崔崐,你快马加鞭赶去边境,抓捕兰容与。若是再出错,就不必再回来了。”
崔崐闻言,俯首请求:“郡王,错皆在我,请郡王不要为难珍娘。”
司南恨不得给崔崐来上一脚,自己都自身难保了,还惦记着家里的婆娘。
澹台桢嗤笑一声:“她?一介奴婢,还不配我出手。你回去罢,与她见一面,明日出发。”
“是,多谢郡王。”崔崐松一口气,结结实实给澹台桢磕了三个响头。
崔崐走后,司南问:“郡王,属下不懂,崔崐为何会帮云姑娘隐瞒。”
“格木雪山那一次,她暗中用凝雪丸救了崔崐的命。”
“这样。”司南小心翼翼道:“崔崐也算知恩图报。”
澹台桢白了他一眼,司南立刻缩回脖子:“那也该敲打敲打。这般说来,云姑娘和丛绿,现在都还全须全尾的。郡王,世子爷那边,要不要去说一声。”
澹台怀瑾知道云意和丛绿出逃之后,发疯似的跟着澹台桢的人翻了一遍北盛。寻不到人,澹台怀瑾便如抽干了血的皮囊,倒在地上,晕了过去。
自此,他喜欢丛绿丫头的事儿也瞒不住了,王爷和王妃气了个半死,但是看着病得人事不知的儿子,又不知与谁发火,只等着澹台桢这边把人找到了,再作计较。
澹台桢揉了揉眉头,倒把这倒霉孩子给忘了。母亲还怕他疯魔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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