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奉赵括之名,扮作大商已有多年。当年崇尚节俭的墨家士子鲁云,不得不养成了许多奢靡的习气。这饮冰镇兰陵美酒便是其中之一。此时已是初夏,天气渐渐溽热起来,为了振奋精神鲁云便命人将泥封好的兰陵美酒,用绳索吊入深井之中用深井中清凉的水汽儿划掉美酒的烟火燥热,然后再行饮用。所谓冰镇之说,乃取其意而非取其形。鲁云忙忙抬起头望去,只见凌芬儿说话时,那俊俏的小脸儿上,那眉宇间依旧藏满了忧戚之色。“哦——芬儿义妹啊,快把美酒放这儿便可。”鲁云冲着凌芬儿粲然一笑,便对着酷似妹妹的凌芬儿言道。面对这身世可怜的凌芬儿,鲁云那种为人兄长之爱,便不知不觉地流露了出来。数日前,鲁云和着凌芬儿结成了兄妹,在潜意识里,鲁云着实把凌芬儿当做了亲妹子来看待。“兄长尝尝芬儿今日镇的可好,兄长可满意否?”回话时,那凌芬儿抱着酒坛行至鲁云案前,小手拍开泥封,便对准酒爵,哗哗哗满满地斟了一爵酒,又跪坐在鲁云对面,将那爵酒高高地举起。这凌芬儿虽然年幼,但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,其眼神中更是流露出与其实际年龄不相符的、似乎早已看透人世间冷暖寒凉的无奈。凌芬儿这种早熟的性儿,固然和天生有关,但更多的却是这一年多来连逢变故、家破人亡后的苦痛所致。只有那声音里颤巍巍的几丝怯意,才能让人醒觉,这不过是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女而已。鲁云面色和悦地笑了笑,便端起酒爵啜饮了两口,随后便是咂着嘴,细细地品味起来。这战国第一美酒的醇香和冰镇后的清凉浸润着鲁云的舌尖,登时让他觉得精神一振,心头大为爽快。只见鲁云轻轻地放下酒爵,对凌芬儿昂声赞道:“好酒,好冰镇芬儿妹子真是好手艺”鲁云一语言罢,便瞧了一眼那面色依旧淡然的凌芬儿,禁不住心下便是一声长叹,原本了无牵挂的他,这些日子里又认了这个义妹,身上便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。“芬儿,为兄明日先送你去大梁可好?野王这边,为兄还有些事情要办。”鲁云轻声问道。此时,举事在即,野王已是艰危之地,鲁云想先送走这个妹子,好再放开手脚做事。听鲁云如此说法,那心思细密的凌芬儿顿时已经明白,自己的这位义兄,怕是要办一件凶险的事情。从这几日进进出出的伙计们那肃穆的神态中,凌芬儿便猜出了一二。但是那凌芬儿却倔强地扬起俊俏的笑脸,毅然决然地言道:“兄长身在何处,芬儿便伴在何处。”此时的凌芬儿,那潜意识里早已把鲁云当做这世上唯一可以信任、唯一可以依靠的人。眼见这位兄长危难将至,这位倔强的凌芬儿神色越发地坚定起来,眼见兄长便是有大事,倔强的她有怎肯独自离开。“嗯那——”鲁云望着凌芬儿那倔强的摸样,便是展颜一笑。待浅笑数声后,便神色肃然地地言道:“芬儿原本来自徐县令府中,这有些牵绊。”“若是芬儿留在这野王,为兄心下时时牵挂,反而放不开手脚。暂时别离,他日依然可以相见。芬儿暂且安心在大梁呆上些时日便是了。”那凌芬儿甚为聪明,闻言后心下顿时明白了义兄所要做的事情,很可能与野王县令徐超有关,自己这从那苦海里逃出来的人,若是留在此处,还真的有些让兄长碍手碍脚。凌芬儿半晌默然无语,垂首沉思了一会儿,便无奈地缓声言道:“那芬儿便听义兄的安排便是,义兄自己小心些,若是义兄有难,芬儿也不愿独活了。”一语说完,那凌芬儿的俏脸上,便顿时浮现出几分落寞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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