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、我……”崔灵仪一时有些慌,她结巴了一下,又连忙起身,到小几边上倒了满满一杯水,又一口饮下,“是左手,不妨事。更何况,我、我……”她说着,轻轻吸了一口气,转头看向癸娘,又一步一步坚定地朝她走来。“你放心,”她在她身侧坐了下来,又扯开了她的衣带,“我昨夜……学到了很多……”“嗯?”癸娘歪了歪头。崔灵仪脸一红,却将面前的人一把推倒在床榻上,又俯首下去。“我也想……试试……”她说着,胡乱剥开了身下之人的衣物。“宁之。”癸娘闭了眼,轻唤着。“宁之……”她抓紧了床单。午饭,终于也是错过了。但两人并不觉得饥饿,她们只觉得厌足。仿佛只要可以相拥而眠,其余的一切便都不再重要。如此混沌着过了好几日,崔灵仪都有些记不清年月了。她们明明才安定了几日,却又似乎在这小院里住了很久。日夜颠倒,时间错乱,竟让她恍惚以为从中瞥见了永恒。于她而言,她便是她的永恒,那是她每一世都会遇见的人。同先前的一瞥相比,如今这般,怎么不是永恒呢?崔灵仪想着,浅浅地笑了。如果,这便是她的宿命,那她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。天上忽地飘起了雪,这是今年的初雪。看着雪花落地,崔灵仪终于有了时间流逝的实感。轻薄的雪花很快便铺满了地,癸娘哼着歌自她身后屋中走出,又问道:“是下雪了么?”“是。”崔灵仪笑着,拉过了她的手,让她挨着自己在屋檐下坐下。“你今日心情不错。”癸娘说。“是呀,”崔灵仪望了望雪花,又看向癸娘,含笑道,“如今,少有可以静心赏雪的时候。”可是话刚出口,她竟咳嗽了两声。这一咳,她不禁一愣。咳嗽虽轻,却好似带动了她的五脏六腑一起痛……这还是她头一次有这样的感觉。她如今的身体,是越来越不行了。从前,她何至于此?“宁之,你可还好?是不是受了风,要不要回屋坐着?”癸娘忙问。“没事,”崔灵仪说,“猛然呼吸了一口冷气,喉咙有些不太适应罢了。”她说着,清了清嗓子:“而且,我想要看雪。”双双也知道下雪了,它从马厩里跑出来,欢快地小跑着,在雪地里留下自己的足迹。崔灵仪见状,不由得轻笑:“双双的心情也很好。”“我的心情也很好。”癸娘说。崔灵仪笑了,她握紧了癸娘的手,又看向了双双。“你曾说过,双双与我有缘,”崔灵仪道,“何以如此笃定呢?”癸娘笑了:“我算过。”
“这……你都要算?”崔灵仪有些惊奇。“曾经,在卜算你的过去时,偶然算到了,”癸娘不直说,她问崔灵仪,“你说过,你小时候很想养马、骑马。”“是。”崔灵仪点了点头。癸娘笑道:“那你,是不是曾经在马市上,哭着想买一匹马?”“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,”崔灵仪点了点头,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“我那时,还不太稳重。当时家里已没有条件养马了,爹娘便没有买。”癸娘轻笑:“我倒是喜欢你不稳重的模样。”她说着,闭了眼闭了眼:“后来,那一匹马,被别人买走了。母马生了很多小马,其中一匹小马却可怜,先是被派去拉货,年纪大了之后,又被随意发卖,最终,配了一头驴。如此,便有了双双。”崔灵仪听得目瞪口呆:“竟然……这么有缘。”“是呀,”癸娘叹道,“双双很幸运,遇到了你。”“我也很幸运。”崔灵仪说着,只望着癸娘。小院里一时安静极了,除了双双玩雪的声音以外,是一片寂静。良久,癸娘终于轻笑了两声。“宁之,”她说,“你那玉佩,可以丢了。它本就没什么用,不过是江湖骗子糊弄人的把戏。”“嗯?”崔灵仪愣了一下,她没想到癸娘会突然提起此事。“如今,你不必担心自己的命数会克死亲近之人,”癸娘笑着,依在了崔灵仪肩头,“我和双双都会陪着你。”崔灵仪鼻头一酸:“嗯,好。”她说着,摸到了腰间的玉佩,解了下来,又不禁苦笑:“其实,我很早就想扔掉它的。只是……”“只是,你后来遇见了我,”癸娘接着她的话,“你怕,你会克死我。可是,我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被克死的呢?”崔灵仪轻轻叹息一声,又许诺道:“好,我明日就去找个山头,把它从悬崖上丢下去。这辈子,我都别想再找到它了。”“其实,也不用那么麻烦,”癸娘说,“我不想你走太远,我只是想要你解开心结。宁之,你如今,可以放心了。”“好。”崔灵仪忍着眼泪,笑着点了点头,又将玉佩揣回怀里。“不过,”崔灵仪清了清嗓子,又低头对她道,“你竟把我的过去算得这么仔细……你还算了什么?”“也没特意算什么,都是偶然窥见。”癸娘说。“那你究竟还算了什么?”崔灵仪不依不饶地问着。癸娘低头笑了笑:“很多事。我知道你喜欢什么,知道你讨厌什么,知道你为何而哭,知道你为何而笑,也知道你许多荒唐事。我以为,你不会想让那些话从我口中说出。唉,都是你小时候的事,如今也没必要再提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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