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要求本就提得奇怪,也不知那臭道士在搞什么名堂,”崔灵仪想着,扶着癸娘在树荫下慢慢地向前走,心中却又纠结起来,“该不该多管这一趟闲事呢?”正想着,忽听身后又传来一阵叫骂声。回头一看,只见是个面黄精瘦的中年男子在抓着一个小姑娘打,一边打一边问着:“人家为何不选你!你说,你背着老子做了什么!”那小姑娘看着也就十二三的模样,被吓得浑身发抖,又哭哭啼啼地喊道:“女儿当真不知他们为何不选我啊!女儿当真不知啊!”可那男子显然已经急了,毫不留情地挥着拳头。小姑娘终于受不住,被他一拳打倒在地上。围观的人也仅仅是围观,他们对此指指点点,只顾着说些风凉话,竟无一人出手相助。“白养你了!当真是白养你了!”中年男子骂着,竟还抹了两滴眼泪,“丢人现眼的畜牲!”他说着,又要挥手去打。可这一巴掌还没落下,他自己倒狠狠地捱了一脚,倒在地上。一抬头,他只看到一个一身补丁还背着剑的女子立在她面前,满脸厌恶地看着他。“没用的废物,只会拿女人出气,”崔灵仪皱眉骂着,“你若有本事,何须赶着让自己女儿来赚这钱?人家严府又不是只有这一条标准,偏你在这里觉得面子上过不去,拿人撒气!”她说着,扶起了在地上哭得抽噎不止的小姑娘,为她擦了擦眼泪,又抬头望了望严府的门匾。想了想,崔灵仪终于还是回身,走到了癸娘面前。癸娘就立在树荫下,阳光透过树叶流转在她的面容上,她就这样静静地等着她。“如何?”癸娘问。崔灵仪如实对她道:“此事诡异,也不知那臭道士在搞什么名堂,我想进去看一看。”她说着,又连忙解释道:“你方才说,这府里没有鬼神。既然都是人,想来我也能应对得来。若是我一时半会儿回不来,你也不必担心我,不必为我卜算,不必为我损耗灵力……我可以照顾好自己。”她说着,顿了一顿,不过是要去一探究竟,应该也用不了多少时间,可她却在这里依依不舍起来。的确,从相识到现在,两人几乎是日日夜夜都在一处,一处吃睡、一处行动。如今,她又要自己做事了。其实,这倒没什么,但她二人初来乍到,人生地不熟的,钱又要用完了,她实在是放心不下。她想,万一她在里面遇到了什么,癸娘可怎么办呢?上次她出去追杀郑全,可就险些回不来了。想着,她又垂眼看向癸娘的木杖,问:“它可以带你回客栈吧?”“可以,”癸娘对此并无半分惊讶,她甚至笑了,“严府的确荒唐了些。你想做什么,尽管去做,也不必担心我。”她说着,轻轻摇了摇手里的木杖:“我有它呢。”崔灵仪看着那桃木杖,又对癸娘笑道:“的确,它能看到的东西,可比我多。”她说着,不觉抬起手来,可在即将触碰到那木杖时,她反应过来,又连忙收回手。“它肯定能照顾好你的。”崔灵仪说着,又看向癸娘。癸娘依旧是微微垂着眼,眼神空洞,她看不出半分悲喜之情来。
崔灵仪见了,不禁有些失落,又忙笑道:“不过,可能我很快就回来了,如今倒也没有必要嘱咐这么多,像是诀别一样……还不知道此番能不能混进去呢。”她说着,轻轻掸了掸癸娘身上的尘土,又拍了拍癸娘的肩头,这才轻声道:“我走啦,你回客栈等我吧。”她说着,悄悄将癸娘从头到脚看了一遍,才毅然决然地回过头,向严府大门走去。她直接插了队,排在了队伍最前,踏进了严府的大门。“我来。”她说。门口管家见她背了一把剑,看着不太好打发,只得让她先进了门。院子里,一个白胡子老道就在树荫下坐着,闭着眼睛,手执浮尘,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。他身边还跟了个小道童,规规矩矩地侍立一旁。“姑娘姓甚名谁,年岁几何?”乔老道问着。崔灵仪一边打量着这老道,一边回答道:“姓崔,二十二。”“生辰八字呢?”老道又问。“己未年己未月乙未日,出生时辰大约在酉时。”她随便说了个八字。乔老道掐指算了算,又轻轻点了点头:“可,不相克。”他说着,又微微睁开眼,一偏头,那小道童便拿食盘捧了一杯清水来,走到了崔灵仪面前。“请姑娘刺破手指,将血滴入其中。”他说。崔灵仪垂眼一瞧,上面果然有一根针。她想了一想,又看了那老道一眼,还是拿起了那根针,刺破了手指,在茶杯里滴了一滴血。血滴没有散开,只是漂浮在水面上。小道童见了,便回头对乔老道禀报着:“师父,可以。”“好。”乔老道总算将眼睛全部睁开,他也在打量着崔灵仪。“多谢姑娘,”他说,“可以为严家女儿祈福。”他说着,又指了个方向:“还请姑娘到那边偏厅中等候片刻,严家会有人来服侍姑娘的。”崔灵仪听了,转身便循着他指的方向到了那偏厅中。偏厅里,已经有十个姑娘在那里坐着了。还有一对面容憔悴的夫妇,崔灵仪看了,便知是严家夫妇。她默默地观察着这里,又坐了下来。目光扫视一圈,却也没发现这些姑娘有什么特殊之处。正悄悄寻思时,忽听那严家夫人低低地哭了起来:“七八日了,才找来十一个人。想找齐十二个姑娘怎么就这么难呢?也不知,惠儿还能撑多久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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