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崔姑娘,”癸娘又劝着,“稍安勿躁,且先坐坐,静观其变吧。”崔灵仪仍然不解,可癸娘都如此说了,她也只得乖乖坐着。“好吧,”她说,“我听你的。”在鬼神之事上,她所了解的远远不如癸娘。可她总是觉得不对。为什么鬼神相争,她便要袖手旁观呢?即使双方都是鬼神,这也是一方强压另一方,很不公平!难道即使人已身死,都摆脱不了这一切吗?窗外,那只姑恶鸟也察觉到了不对劲。“青英,”她努力说着,“危险……”“危险?”吴青英愣了一下,忙回头看向门外,侧耳细听。在这寂静的夜里,有些难以察觉的微弱声响悄悄潜入了这村子。风声掩盖了那些声响,但吴青英听多了这些风吹草动,已然辨别出来了。“他们追来了。”她目光一沉。“吴姑娘!”屋内,崔灵仪也提醒着她,“有人来了。”事态紧急,吴青英本想立刻去收拾行李,可走了两步,她便又停下了。想了想,她回头看向窗子里的崔灵仪。“崔姑娘,”她叫着,“我记得你同我说过,三日之内,我不得离开这王家坡,否则,我性命不保。”崔灵仪看了一眼癸娘,又点了点头:“是。”吴青英闻言,捏紧了手里袖子,终于下定了决心。“好,既然如此,我不逃了,”她说着,看向那只姑恶鸟,“我曾想着,我要保护嫂嫂,可我没能保护好她。我还想,我要为她报仇,可我却为了自保,逃了一路……而今,或许是老天爷派你们来提醒我,是时候了。”她说着,看向了这村店的小门,又咬牙道:“不逃了,该报仇了。是生是死,便看今日了。”吴青英说着,又看向了那只姑恶鸟。“嫂嫂,”她说,“等我。”说罢,她便要出门。崔灵仪见了,再也按捺不住。她心中一股不平之气,根本顾不得癸娘的劝告。“是那些人,害她们到如此地步的,”她说,“他们会付出代价的。”说罢,她竟拿了剑,便要拖着伤重未愈的身体出去。吴青英见崔灵仪出来,忙擦了擦眼泪,又问:“怎么了?”崔灵仪说:“我可帮你挡一挡。”“可你的伤势……”吴青英摇了摇头,又连忙说道,“此事因我而起,便该我去!崔姑娘,你已为我们捉来了郑全,没道理让你再去同这些穷凶极恶之人周旋!”她说着,看向门外,目光凶狠:“如今,还是让我来吧。”姑恶鸟也哀伤地叫了两声,像是在支持吴青英的说法。
“可他们人多势众,你又要如何应对?”崔灵仪说着,努力活动了下自己的手臂,虽然疼痛,但她还是举起了手中的剑,“我可以帮你们。”吴青英挤出了一个笑容:“崔姑娘,你也不必过于担忧。在你昏睡之时,我还是做了些准备的。”她说着,清了清嗓子,喊道:“丙生!”夜已深了,王婶母子早就各自休息了。如今她这一喊,丙生立马便从睡梦中惊醒,穿好衣服便窜了出来。“吴姑娘,有何吩咐?”他问。吴青英看了一眼他,又指了指门外:“你将功赎罪的时候到了。”她说着,又拔出了自己的匕首来:“你可不要想着耍小花样。若是你按我说的做了,我可以既往不咎。可若是你没有……我就算杀不了他们,也要先杀了你!”她说着,眼睛一瞪,丙生的腿瞬间抖了一抖。“都……都听姑娘的。”丙生说。“跟我走吧。”吴青英说着,抬脚便走,丙生便老老实实地跟在她身后。崔灵仪看着吴青英离开,仍然不放心,却听姑恶鸟又低低地叫了两声,回头一看,只见这姑恶鸟正微微向她颔首致意。“你也要跟过去吗?”崔灵仪问。姑恶鸟轻轻点了点头。“好吧,”崔灵仪叹了口气,“保重。外边来的,不只是人。”姑恶鸟看起来毫无畏惧,它啼叫了两声,便振翅而飞。它高高飞起,飞出院墙,在月光下,追着吴青英而去了。崔灵仪看着这姑恶鸟飞走,心中担忧不已。窗边的癸娘适时地开了口,道:“你也不必太过于担心她们。”“嗯?”崔灵仪回头看向癸娘。癸娘解释着:“昨日,你昏迷时,吴姑娘便已将整个村子走了一遍。她对那些人说,你可能是被山匪所伤,你带回来的人,亦有可能是山匪。”癸娘说着,微微一笑:“近来匪患猖獗,山匪突袭时,他们只能躲。可如今知道山匪可能来寻仇,这村子里的人,哪里有坐以待毙的道理?虽说都是庄稼人,但谁不会一些简单的打猎之法?再不济,防个野兽也总是要的。陷阱一布,兽夹一放,谁能逃掉呢?”崔灵仪听了她这番话,终于稍稍放心了些。她垂下眼来,若有所思:“他们人生地不熟,想来,误入陷阱是很容易的事。若是这些人警惕性高些,也可一人诱之,一人埋伏,更保险些。”“是极,”癸娘说,“更何况,如今整个村子都把郑家人视作山匪。就算吴姑娘失手,这村子里的人也不会放过他们。”崔灵仪听了,静静地点了点头,院门外的世界却忽然喧嚣起来。脚步声、叫骂声、痛呼声接连响起,崔灵仪向门外看去,只见外边已有火光摇动。王婶也忍不住从门里探出头去,向外张望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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